远近东坡60丨东坡的三种行走之一:得意或失意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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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3-08-28






东坡的三种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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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作为中国历史上被贬时间最长,被贬路程最远,被贬次数最多的诗人,苏东坡走过的道路,到过的地方,看过的风景,有人间疾苦,有人间欢乐,也有人间烟火。

一路风光,一路尘土,所有的路都不可思议地通向同一个地方——人生道路。

苏东坡一生,行走大半个中国,足迹遍及十八州,行程三万多里,似乎永不停歇行走的脚步。

如果他不在这里,也不在那里,就一定在路上,偶尔在一处停留,却也期待下一次天地间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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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鬼(杨君伟)书法作品《过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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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牛(代明友)国画作品《麦老樱桃熟》





/ 东坡的三种行走之一 /


得意或失意的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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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古代读书人,“读”与“行”是人生必修的两大课题。读书是为明理,为科举,为建功立业;行路是为增加见识,开阔眼界,了解更广泛的现实社会。





远近东坡



读书是知,走路是行,读书和走路相结合,才算真正的“知行合一”,是理论与实际的完美结合。很多时候,我们经常听到“道理我都明白,但是就是做不到”这句话,知行合一是一种为人处世的态度,需要通过实践去不断地明理,至知,但这个过程往往是知易行难。

在这点上,苏东坡给我们做了一个很好的示范,首先他博览群书,从未停止对知识的渴望,是为“知”。其次,他常常借由行走观察和认知大宋现实社会生活,了解民生疾苦,是为“行”,并不断在行走中形成自己的世界观和价值,从而达到知行合一。

苏轼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一下子成为人们口中的“天才少年”,这算是他人生中最为得意的一段时光。但是好景不长,母亲去世的消息传来,“三苏”仓皇离京返蜀奔丧。宋代有守孝的习俗,这一守就是三年,把最好的年华给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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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祐四年(1059年)十月,苏轼、苏辙兄弟服丧之后,苏洵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举家搬迁京城。当时王弗还有孕在身,自是不能把她留在蜀地,这个决定是为了兄弟二人的前程,也为了家人的幸福。他们由水路启程,自故乡眉州入嘉陵江,但见滔滔江水奔腾湍急,绝崖断壁形如斧削,乐山大佛高耸入云。这里就是嘉州,也就是今天的乐山。苏家在这里稍作休整后再次启程,但苏轼哪里顾得上休息,二十四岁的青年才俊伫立船头,忍不住要抒发凌云壮志:“故乡飘已远,往意浩无边。”这首《初发嘉州》是他对再次出发的体悟,江流两岸,群山壁立,目之所及尽是美景,但他心中所思所想,是对大好前途的展望,还有对故乡眉山的不舍,这也是他人生中第一首怀乡诗。


这是苏轼第二次背井离乡,第一次是为科举考试,这次是为加官进位,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才华和抱负不止于眉山,需要到更广阔的天地发光发亮,成就一番事业。面对大好山河,苏轼胸中奔腾着浩瀚无垠,想要飞得更高、飞得更远,急着为国家、为百姓多做一些什么。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一次出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而故乡的山山水水,旧人旧事,都将成为他此生美好的记忆。他也不会想到,接下来等待他的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仕途,而是波涛汹涌的大风大浪。


“游人出三峡,楚地尽平川”,出了险峻的三峡,到荆州时,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因近年关,又来到这么一座历史悠久的古城,苏家人便在此停留数日,打算好好过个年再上路。闲不住的苏轼趁此机会到处走走看看,拜祭了关公祠,登临了古城墙,游览了屈原故居,凭吊了章华台,眺望了无边楚地,生出了无限感慨,作《荆州十首》。他哭战国,为抱石沉江的屈原而悲愤;他悲三国,为坐拥荆襄九郡却徒有虚名的刘表而慨叹;他哀农事,为百姓不事耕种而痛苦;他歌英雄,为“百年豪杰扰扰是鱼虾”……一个即将出仕的青年,想到了刚刚离开的家乡眉山,想到了千里之外的汴京,看着身边把酒言欢的父与弟,心中装的尽是家国天下。


直到正月初五,一行人才收拾行李,继续往心之向往——汴京出发。途径唐州时,见当地兴修水利,大力推行农耕,使得战后流离失所的难民有工可干、有饭可吃、有房可住,惊讶于这片大地上发生的变化,对时任太守的赵尚宽由衷佩服。苏轼虽是匆匆过客,但在赵太守的感召下,生出了许多救世济民之思,想马上为天下苍生做些什么,随即作《新渠诗》五章,为赵太守免费当了形象代言人,公告天下快来这里安居乐业,只要肯努力就可以过上想要的生活。


苏轼和家人就这样顺江而下,他们沿途盘桓停留,欣赏名山大川,了解风土人情,瞻仰先贤遗迹。一路走,一路看,一路写,三苏父子难得快意诗酒,一不小心就写出了一本《南行集》。苏轼没有忘记旅途中的所见所感所闻,为官之后的“哀民生之多艰”更甚。熙宁五年(1072年),苏轼被派去杭州一个村镇指导水利工程,实则是政府为了开掘运盐河道,不顾秋收正忙的时节,征用大批农民修建运河。苏轼作为父母官,见到百姓如此多艰,他愤而写下“盐事星火急,谁能恤农耕”;年底又赶赴湖州督导堤岸工程,对江浙一带受雨灾苦难的农民深切同情,有感写下“卖牛纳税拆屋炊,虑浅不及明年饥”,抨击虐政害民更甚于秋涝。


当时,王安石新法正在全国范围内逐步推行,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措施有利有弊,苏轼一方面抨击时政弊端,一方面哀叹自己的无能为力。他掌控不了百姓的命运,也掌控不了自己的命运,失意来袭,几多惆怅。


这种失意的情绪在湖州被放大,去湖州出差视察水利的时候,老友孙觉在湖州做太守,两人难得见面,暂且放下公务,饮酒畅谈寻欢,就是不准谈时事政事,“若对青山谈世事,当须举白便浮君”,既然无可奈何,不然暂时放下,寄情友人和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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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丰二年(1079年),苏轼由知徐州移任湖州,顺道拜访了在南都(今河南商丘)的弟弟苏辙,途中他想了很多对弟弟说的话,形之于《罢徐州往南京马上走笔寄子由五首》,其四为:“前年过南京,麦老樱桃熟。今来旧游处,樱麦半黄绿。岁月如宿昔,人事几反覆。青衫老从事,坐稳生髀肉。联翩阅三守,迎送如转毂。归耕何时决,田舍我已卜。”说道自己前年到南都,麦老樱桃熟,而今旧地重游,樱桃和麦子已经半黄,再不久就成熟了。事物一如往常,人生反反复复,一方面感叹时光荏苒,另一方面慨叹官职卑微且仕途不顺,一时有了出世归隐的想法,还提议兄弟俩干脆回眉山老家,当个普通的农夫也不错。


同年,苏轼过扬州,到平山堂,缅怀恩师欧阳修。平山堂是欧阳修知扬州时所建,这是苏轼第三次经过平山堂,此时距恩师仙逝已八年,苏轼也十年不见老仙翁,十年间南迁北调的动荡生涯,让他不忍感慨岁月蹉跎,弹指之间前半生就过去了,更觉“休言万事转头空,未转头时皆梦”


不能得偿所愿,总是事与愿违,似乎才是人生的常态。到湖州上任没几个月,北宋最大的文字狱“乌台诗案”爆发,导火索是苏轼写的文章。文章本是苏轼情感、精神的寄托,而这场变故活生生把他最赖以生存的生活方式遏制住了,百天牢狱之灾,遥遥贬谪之路,谁不是人间惆怅客?渡淮河时,天寒地冻,生出了“黄州在何许,想象云梦泽”万里投荒的悲哀;过关山时,梅花开得正好,但落红时同样让人哀愁,还好路上“幸有清溪三百曲,不辞相送到黄州”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通过这一路沉重寡言的行走,苏轼的情绪在黄州得到全面地释放,他彻底打开了自己、打开了另一扇通往世界的大门,才逐渐成了那个豪放的苏东坡。





文字 | 酷玛

图片 | 远近、网络

设计 | 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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