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0 - 《上风》2022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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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临河的一条叫作三多里的小巷子中,那是她租来的居处。
一提到诗人田园,我的眼前就恶补一帧动人的画面。 空空如也的房子里,除了一床一桌一椅外,多得要不完的
在一望无际的川西坝子上,金秋送爽,稻浪起伏,一个优 就是空气,这个傲娇的文友正靠着柱头(除了柱头,也没什么
雅的女子从葱茏的农田里直起了腰:泥巴裹满裤腿,汗水打湿 可以靠了)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15平方米的空间仿佛是她
衣背,她左手握着一把稗子,右手轻轻抬起,想要捋去头上顶 租来的皇宫,那些她热爱的文字犹如列队整齐的卫士和宫女,
着的那几茎稻草,结果不小心把自己攃成了“花脸猫”。 她优雅地等着丫鬟们给她梳头、盘发、涂脂、抹粉……时已担
远处空空的猪草背篼,正惆怅地四处张望它的主人。 任董事长的汪浩“饱汉不知饿汉饥”,还在旁边不停地鼓励她:
在众人的嘻嘻哈哈声中,田园也羞涩地笑弯了腰。 “你是有才华的人,要继续写东西,写好东西……”
好像那一束束沉甸甸的稻谷。 “田忠群,你妹出车祸后,医好没有?”同行的一位女士
猛的一嗓子,把大家唤回了原汁原味的生活现实。
2 同时才知道,田园是她的笔名。
其实,田园早就离开了位于都江堰崇义界牌的“田园”。 最重要的是,两姐妹终于在城里相遇了,尽管是在医院。
她从远近驰名的马祖寺职高毕业,以“中专生”的名义分 她们抱头痛哭的样子,一定像极了两窝风中的瓢儿白。
配到崇义乡政府工作后,便成了城里的田园。
那些蝉唱蛙鸣的岁月,那些鸡犬桑麻的往事,那些点洋 5
芋、挖川芎、刨花生、剥红麻、打谷子的农活便落到了她妹的 实不相瞒,尽管田园的本名“田忠群”土得掉渣,颇沾了
肩上,她则坐在高高的自建楼房上面,沐浴着城里又圆又大又 几分乡下的泥土气息。但是其笔名却诗意盎然,不用想,那就
亮的月亮,偷偷地在心里反复唱着同一首歌:“月亮在白莲花 是一首诗的境界:关于麦浪、春风、豌豆尖和梦。
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 然而这首诗还没有落笔,空白的稿笺上才写了个叹词
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啊”,田园就在都江堰文坛惊鸿一现,便没了声息。
而她在乡下的妹妹,则遥望着二十里外的天空,悄声哼唱 仿佛是 一 个传 统,比如王培、李雪芹、刘素 清、刘玉
着另一首歌:“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 霞……这些清新脱俗,才气逼人的女诗人就像一只绚烂多姿的
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它 孔雀,刚刚在人前把翅膀扇了两下,就悄无声息地躲进生活的
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密林,把自己的翅膀收敛起来,把才华静静地隐藏起来。
一藏,就是18年,
3 用当时廖永德的说法:“活不见人,死不见诗。”
我刚到都江堰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偶尔偷偷地写诗也不 我估计连藏匿高手余则成在田园们面前都自叹弗如。
敢示人,与都江堰文坛来往更少。后来认识了都机厂办公室主
任何民。他是个热心人,偶有活动,也总是把我叫上。 6
我第一次参加都江堰作协活动,是在1997年夏,何民通 尽管田园还在这座城市生活,我却一次都没有见过。
知我:中午在南桥河边的一家苍蝇馆子聚会。就在那天的饭桌 曾经很多年,我无数次经过幸福路,总忍不住想问问:那
上,我见到了马及时、汪浩、文洁、云朝清、彭安宁、王培…… 间小小的出租屋,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几根修长苗条的柱子和
这些都是当时活跃的作家。桌子的角角上,还坐着一位剪着短 那几面弱不禁风的墙壁,不知道被她靠垮没有?
发、圆脸含笑、英姿飒爽的女汉子,名叫田园。 她已经发芽的文学梦,不知道吐出了几片嫩叶?
一问才知她是崇义人,于是在心里“哦”了一声,怪不得
如此英气逼人,那是崇义人固有之豪侠性情使然。 7
4 幸好,我们的朋友圈中还有一个廖永德。
后来有一天,汪浩引着我去看望一个文友,在幸福路背后 他活着的时候,不仅是都江堰文坛的组织员、炊事员、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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