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01 - 《上风》2022年第3期

海纳百川
与文友交流阅读《尘埃落定》后的心得，说起其中的
妙语佳句，意趣盎然。书中的人物土司、大少爷、二少爷、
塔娜、桑吉卓玛……在我脑海中一个个鱼贯而入，伴随着
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那段令我“汗颜”的往事。
上世纪七十年代，家里物质生活匮乏，仅仅顾得上温
饱，父母哪里有闲钱满足一个孩子的精神生活？十岁之
前，我是买不起书的，除了语文数学课本，没有读过任何
课外书籍。但这并不妨碍我吸收课外的文学知识：能借的
书借来看，借不来的时候捡被人扔掉残缺不全的书看，实
在没书可看，只要有印有铅字的东西，都会拿起来看上一
眼。甚至去别人家，看到糊墙的报纸我也蹲下看，以至于
练就了一种本领——会倒着认字。为了读其他人的书，我
曾经帮别人割过猪草、甚至帮他们放过牛。
改革开放以后，不知从何时起，各种期刊在市面上陆
陆续续出现。邻居家条件不错，他家的女孩常常买来新
书，课间的时候，她就会把课外书拿出来。这时，她的身
前、身后就围着好多的同学，争相一睹书中的内容。而这
种场景也是邻居家女孩最为得意的事。所以她的书不轻
易借给别人看，只是吹嘘她的那些书上的故事是多么的
精彩而又有趣。这种炫耀似的表现一次又一次地撩拨着
一个爱阅读的少年的心。
没有课外书读的时间很无聊，做什么事情也没兴趣，
缺了小说里那些丰富的人物陪伴，总感觉日子无滋无味。
而我那时因作文经常被老师当作班上的“范文”念，就做
起了文学梦，将自己的“远大理想”定为当作家，渴望有朝
一日自己的名字也能出现在报纸杂志上。
我多么希望有一天在午后的阳光下，一个人，静静地
捧着心爱的书籍，享受着故事带给我心灵上的愉悦。没想
到这一天很快就来了，只是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阅读，
现在还觉得有点不光彩，因为那本书是偷来的。
记得那是五年级下学期，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那天
吃过中午饭，班主任闫发亮老师叫我：“玲玲，来搬作文
本，下午咱们写作文！”我应声而至，闫老师的办公室离我
们教室并不远。
当时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出入老师的办公室是很
HAINA BAICHUAN
□ 李 玲（河南漯河）
自然的。闫老师叫过我之后，因为处理班里的琐事，并没
有立刻回办公室。我连蹦带跳地到达老师办公室时，老师
的办公桌上摊着一本大书(现在我才知道那是16开的书)。
我轻轻地翻开封皮，“奔流”二字赫然入目！原来这是一本
《奔流》期刊。现在想来，闫发亮老师当年也曾经是文艺
青年。
下午放学，我送作文时候那本书还放在原地。晚自习
是语文辅导，我猜想那天闫老师是没有机会看书的。一个
晚自习我心里都在惦记着那本《奔流》，想着跟闫老师借
吧，又怕他说我不务正业。总而言之，我非常渴望得到那
本书！
怎么办呢？总不至于去偷吧！一个十岁的小女孩想得
到那本书的愿望是如此强烈。想到这些，我的脸火辣辣
的。内心两个小人却一直在唇枪舌剑，争吵不休：一个说
偷书不叫偷，另一个说偷了就是贼！两个小人叽叽喳喳，
吵得我头昏脑涨。最终说偷书不是贼的那种理念占了上
风，我决定做一次偷书贼。
那天晚自习放学后，我一直磨蹭到全班同学走完。我
又去闫老师办公室门前徘徊了一阵，透过窗子的灯光，我
发现那本《奔流》杂志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闫老师看到
我，还冲我笑了笑，“有事吗？没事赶紧回家吧！”我内心
的秘密好像被闫老师看穿似的，急忙跑开，却躲到了女生
厕所里面。
没多久，闫老师办公室里的灯完全黑了下来。我知
道，闫老师回家了。我蹑手蹑脚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像一
个精灵(那时的我又瘦又小，特别是我的手小得出奇)。那
天晚上，刚好月圆。我踮起脚尖往里一看，那本书还在！
真是天助我也。我的小手从窗棂里伸进去，我摸到那本
书了！一只小手把书合上，从栅栏里慢慢移出来！当时我
怀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生怕被人发现，说我
是小偷，即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更何况是偷老师的书
呢？
拿到书以后，顾不得再想其他，我飞也似的逃回家
去。到家以后，就在小煤油灯下津津有味地读起来。书的
内容我早已忘记，只记得有个叫王蒙的大 （下转第9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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